第179章 线的作用
教学楼。
陆皓坐在一张课桌，时不时抬头，看向斜靠窗檐，注视着笔记本电脑的潘鸿羽，他张张嘴，欲言又止。
他想问问那黑毒有无后遗症，但看见大佬冷漠又认真，似乎在进行重要的工作，就打退堂鼓，觉得还是算了。
这样想，陆皓瞅着窗外寂静的天，阴森的云，刹那间，如有一道电流闪逝，他的大脑猛然一颤。
“大佬，这些乌鸦会不会跑出去！”他管不上那么多了，着急忙慌地问。
“不会。”相反，潘鸿羽的回答很平静，他瞥了眼窗外，侧颜冷俊，棱角分明，黑发因风而扬。
“啊，为…为什么。”陆皓愣了一下，反应过来后松了口气，如释重负。
“有结界在覆盖。”
“范围包括长白街吗？”陆皓听后，心又猛地揪了下。
“不包括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！”
陆皓快速拍着胸脯，彻底松了口气，他感觉，跟这位大佬聊天非常累，问一句就只回答一句。
就像多说个字会死一样。
不过，陆皓也放心了，好在蓝淼不会出什么事，那家伙也不知道在暑假做什么，有空找他耍耍。
做什么无所谓，总之要陪自己单身。
不过，以他那种性格，估计也找不到女朋友，简直是天生的异性隔绝体。
陆皓想着，摸了摸下巴，觉得他在暑假一定很孤独，要不要给他发几个网站，自己可真是太贴心了！
潘鸿羽瞥了眼陆皓，继续注视屏幕，镜片反射出白光，那双眸依旧黑得深邃。
他时不时闭眼，似乎在思索，沉默的。
宛若兮一直站在前面的窗，她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，也知道，自己这种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，没有与其对话的资格。
更何况，那名男子明显不是善良的人，谁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被杀。
“大佬，我表现怎么样？”陆皓沉默了好一会，终于憋不住了，他动了动嘴问，眼底装着期待，“就刚才！”
“哦，垃圾。”潘鸿羽未曾移过视线。
和预想中一样，没有得到夸奖，陆皓顿时感觉挫败，耷拉着脑袋，还偷偷抬头将连续的目光指向潘鸿羽。
他眨了眨，某人感觉呕吐。
“你是不是总以为，自己是主角。”潘鸿羽淡淡地道，双眸很深，如渊，“那种愚蠢的目光，真可怜。”
“我这样想不是很正常吗！”陆皓尴尬了好一会没反驳，他心中有些不服气，难得胆大怼了句。
“你小时候没有想过吗？”
听陆皓这么作死，宛若兮有些担心，她心一提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“我认为，想象力是无价的财富。”潘鸿羽轻合上笔记本电脑，收回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。
“不过我提醒你，主角是指主要的角色或演员，不管在小说还是戏剧，作用都是串连整个故事。”
“啊？”陆皓明显没懂，一脸茫然，不聪明地挠了挠脑袋。
不管怎么说，没挨打就是好事。
“主角不会死，因为其为一条线，哪怕要断，也要等到完结或烂尾。”潘鸿羽轻推金纹眼镜框，又道。
“但从没谁规定过，这条线，是经过琼楼玉宇，夜夜笙歌，还是肮脏的下水道，日日被虫鼠啃咬。”
陆皓疑惑听着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只好傻笑几声。
他再怎么傻，也听出来了，大佬所表达的意思，翻译后大概就是——
别犯蠢了二五仔！就算你真是主角，也是那种一路惨到嘎的烂命，开挂和龙傲天什么的，做梦去吧！
怎么可以这样，自己不要面子的吗？
陆皓当然不甘心，这种时候，他真希望自己头脑一热，仰望天空，斩钉截铁喊出几句热血沸腾的话来——
面瘫，我命由我不由天！
面瘫，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，莫欺少年穷！
面瘫，今日嘲讽，来日必百倍奉还！
“你在傻笑什么。”潘鸿羽微眯起眼，面如刀削，他的双眸很深邃，其中，透露出几分冰冷与危险。
就这样，陆皓的思绪虽活跃了，嘴唇却不由自主僵硬住，什么话都嚼碎咽了肚。
不过，他还在想一件事情，大佬好像并非自己想的少言寡语，聊到这种问题，他的话似乎多了起来。
难道，大佬是选择性高冷。
不不不，哪怕大佬说的话多了，还是带有那种冰冷的味道。
“嘎吱——”
这时，从门外突然走进一个女生，她衣服大小开裂无数，非常暴露，露出肌肤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
“……”
陆皓张大了嘴，就他的龌龊思想，自然是秒懂。
他承认自己又酸了，为什么当时没人勾引自己，那种感觉，自己好想体会，内心爽歪歪，表面义正言辞地拒绝。
大佬会怎么做？
毕竟这可是投怀送抱的好事。
正想着，下一秒，他却看见潘鸿羽无声抬指，指如刀，黑发涌，阴冷之势扩散，犹若魔鬼般令人窒息。
“………”
陆皓想阻止，嗓音却逃至腹中，心脏也似骤停，大脑死亡般留白。
压抑，压抑……
咚…咚…咚…咚…咚…咚……
宛若兮如被谁掐脖，直翻白眼，呼吸都成了奢望，她直接瘫坐倒地，所有思绪这一瞬间皆被阻断。
指轻划，锋利绘成红刃，闪逝。
一颗头颅轻盈飘起，沉闷落，血与血的暗色淋漓而泼，浸没了天空的惨白，撕开了人的脆弱。
“空………”
如堆堆碎瓦，躯体寸寸崩裂，消亡了。
潘鸿羽冷漠压了压掌心，刹那间，弥散的血腥味被碾到地面，若薄纸被钉，不再有分毫入鼻扑面。
寂静，再次寂静。
“大…大佬，这样是不是……”过了好久，陆皓咽了下口水，颤颤巍巍地问。
“我知道。”潘鸿羽瞥向他，平静道，“怎么，你想帮她报仇。”
“没…没有！”陆皓直打寒颤。
“不管你有没有。”潘鸿羽看向窗外，“乌鸦又来了，到我身后站着。”
“我也可以战斗！”陆皓表情变得认真，他也看到了，窗外涌来密密麻麻的鸦潮，食堂那边的战斗似结束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，你会成为累赘。”潘鸿羽淡淡说道，站在窗前，耳边是阵阵嘶吼，入目漆黑如洪。
来了。
潘鸿羽抬起一只手，手心血色涌，微微倾压，衣晃，掀起满天诡异能量，一层又一层的黑潮就此湮灭。
半边墙碎。
远处的乌鸦补得很迅速。
“嘎嘎嘎嘎嘎嘎嘎—————！！”
陆皓脸色难看，像吃了翔，怎么说呢，对比牛逼哄哄的大佬，自己刚才的表现，好像确实垃圾。
“啊啊啊——！”
一声尖叫突然入耳，原来是前窗的宛若兮出了问题，那边窗户被撕破，她被几只乌扯住，拽下了楼。
陆皓见状急了，他想到刚才大佬说，宛若兮要交给自己来保护。
他立马跑过去，对着窗俯下身，肩膀以上暴露在楼外，千钧一发之刻，有惊无险抓住了宛若兮的手臂。
然而，外面有大量的乌鸦骚扰，陆皓的手臂很快血淋淋的。
宛若兮哭着，摇摇欲坠。
潘鸿羽应该可以轻松救下前者，但他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意思。
陆皓咬紧牙关，很吃力，只感觉那条手臂都要断裂，他想着，自己是不是要喊“不要松手”之类的话。
毕竟电视上都这样演的。
不过，明显是他自作多情了，宛若兮死死抓着他的手臂，在鸦潮中苦苦挣扎，怕是甩都甩不掉。
没那么多戏，不到五秒。
黑的飘的鸦羽中，宛若兮掉了下去。
伴随着陆皓感觉手臂变轻，他瞬间伤心欲绝，还没来得及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，就被拉着一同摔了下去。
被死死拉着。
“………”
半空中，陆皓身体失了平衡，他瞬间呆愣住，眼帘除了堆挤的乌鸦，还有下方的女孩，世界似又变安静。
自己只是出于好心，对同学的友情，对责任的承担，以及一点性别与长相的关系，才想救下她的。
不过，怎么又是这样。
陆皓憋屈地想，像吃了两坨翔，英雄救美的戏码可不是这样演的。
“麻烦。”
一旁的潘鸿羽闭上眼，刹那间手臂延伸为锋利的血刀，斩碎了成群的乌鸦，并将陆皓挑起，重新送回教室。
陆皓摔到地上，一声不吭，他没有苦求大佬去救宛若兮，其实，朱犸说的那句话挺有道理的——
救自己不想救的人，就是英雄。
然而，自己仅仅因为背刺，就想要放弃一条鲜活的性命，简直太不合格了。
等等，这位大佬合格吗，怎么感觉，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救人。
不不不，一定是自己想错了！
“碍手碍脚。”潘鸿羽表情依旧冷漠，衣不染血，他击杀乌鸦的速度，简直快得令人头皮发麻。
“抱…抱歉……”陆皓还能说什么，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，躲到后面。
“啪。”潘鸿羽打了个响指，黑发飘。
楼外，宛若兮的身体炸弹般爆，诡异的能量之潮席卷，像幽的鬼手，抓取无数乌鸦捏得骨裂。
控制别人的身体，这种能力…真的怎么看怎么邪恶……
此情此景，陆皓又咽了咽口水，他盯着窗外浓郁的的血色，与如黑山的鸦尸，突然为自己悲哀。
自己似乎与桃花运没关系，就算有，也是那种发霉的桃花。
喜欢的范蕾涵被寄生，明明追了好久，却还是变成怪物，差点吃了他。
安慰着自己说没关系，追另一位叫蔚依萱的女生，还没开始追，就跳楼了。
这次更惨，救了算有好感的宛若兮，也算得上保护了一路，怎么说……
不知道怎么说了……
蓝淼，兄弟一场，咒你也没桃花运。
陆皓欲哭无泪，想到了那个便宜兄弟，低着头，蹲在地上画圈圈。
杀乌鸦什么的，大佬一个人便能搞定，还是那种断崖式的碾压，自己就不要丢人现眼了，没多大用。
很快，快到陆皓根本想不到多快。
潘鸿羽就清理完了所有乌鸦，杀得再无乌鸦聚来，尸体皆摔在楼下，堆成漆黑的山谷，三楼都可平视而见。
陆皓不是没想过，只是没有想到，自己这么菜，简直和多余的一样。
“能认识到自己是个废物。”潘鸿羽缓缓走来，衣无褶皱，金框镜片极干净，“你不算一无是处。”
“……谢…谢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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